第一章 一见钟“情”(1/8)
赵子今是德兰高中有名的学生，是校草，也是学生会长，更是年级第一。
没有人不喜欢他。
“学长，你之前让我做的表格我已经完成啦，昨晚发你邮箱的，怕你没收到，特意过来跟你讲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赵子今心里有些厌烦，可是他面前站着的女生是校董的女儿，以后可能有需要她们帮忙的地方，要交好。
“是吗，最近有些忙，我确实还没查看，难为你费心了，考虑得这么周到。”他不上心，但是面上还是滴水不漏的温柔，好像真的在感叹对方的温柔，诉说他的感激。
“他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骗骗你！”一声清脆的少年音从树下传来，他穿着普通的校服，长相也很普通，只是声音是难得的稚嫩，他就这样干干净净的靠在树上，嫌恶的表情似乎也有了理所当然的理由，被他讨厌的人，一定有被厌恶的缘由。
“赵路，你妈妈给你生了一张嘴，可不是拿来乱污蔑人的，我瞧你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是不是嫉妒子今了？”
李冉珂气愤的同时又趁机想拉近和赵子今的距离。
“哼，我不和你吵。”赵路撇过脸，耳朵有些红，转身低声说，“我才不是贼眉鼠眼呢，我其实、长得，嗯……也不算特别难看吧，稍微收拾一下也是小帅哥哇，干嘛这么说我……”
李冉珂说的话难听，但赵路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委屈，他捏了捏手心，失落地往自己教室走去。
可惜李冉珂没再关注他了。
赵子今看到了，赵路期待又失落的表情，他变扭的感情，他身上质朴又最耀眼的纯情，他灵魂与外貌的矛盾感，赵子今都看到了。
赵子今除了对他有利的东西，一般不会观察的那么仔细，赵路没家世也没能力，他不该对他产生好感的，但是今天，他，有感觉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尤其面前站着仰慕自己的学妹，并且身边就是教室，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发现他的不对。
“学妹，不要生气了，你看今天气温下降这么多，你又穿这么少，冷不冷？”赵子今利落的脱下外套，作势递去。
李冉珂很想接，但是又不敢，教导主任抓情侣抓的严，人又凶，她犹犹豫豫地望着赵子今手上的外套。
“啊……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学妹穿着我的外套被老师看到会被说的吧？”赵子今想起刚刚赵路的表情，也学着他做，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失落委屈，顺势放下手挡在了还未完全舒展的身体前面。
“没事的学长！”不管了，被说就被说，我还不信他真敢骂我。
李冉珂心一横，就想去拿外套，但是赵子今又收手了，面对李冉珂疑惑的神情，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学妹，上课铃响了，我们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铃声竟真的响了起来，李冉珂作罢，失落得回了教室。
赵路一进教室，什么委屈、失落，全消失了，只留下一腔怒火，忿忿不平的坐在位置上，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
“路路，你怎么了？”赵路前面的位置坐着对双胞胎。
哥哥是个虚伪的人，弟弟是个阴暗的人。
赵路这么认为。
其实这对双胞胎在班里风评挺好的，首先家世好，其次长相好，再者哥哥阳光开朗，弟弟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对人还算可以，情书都是大把大把的收。
就是这么两个优秀的人，赵路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反胃，就好像上辈子有过仇？
赵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决心以后不再想这两兄弟的脸，但是天不遂人愿，他们正好坐在了赵路前面。
真是倒胃口。
“有什么烦心事？”现在说话的是弟弟，刚刚的是哥哥。
赵路没吱声，反正他很少跟这兄弟俩说话，他们现在这种貌似亲昵实则看笑话的方式真的很讨厌！
赵路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起，掌心狠狠捏着笔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们爸爸厉害，得罪了只会让自己过得更惨。
赵路低下头，回想着昨天晚上看的小品，想散点怒气，但是想着想着又拐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又破又小，萦绕着诉说不上来的味道，非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贫穷的味道吧。
是这样的，现实就是这样的，这个班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追李冉珂，李冉珂跟赵子今又一向是众人的焦点，刚刚肯定有人看到自己出丑了，接着马上就在班里传开，总是这样，明明我没有做很过分的事，身边的人自然而然就开始讨厌我了。
“你们没有自己的事吗？”是弟弟，平日里就严肃着一张脸的人，故意压低声音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周围一直怀着看好戏的心理，注视这边的人瞬间转头不敢再看。
赵路可不怕，不仅不怕，还觉得弟弟假好心，心里厌恶得紧。
果不其然，安静了几分钟后，他就转过头低声向赵路道歉了。
赵路不可能当众拂他面子，耐着性子说了声“没关系。”
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们有的我都会有。
第二天，上午有节实验课，赵路人缘不太好，班上又是奇数，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做实验。
赵路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睡大觉，靠学习获得美好未来什么的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突然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
“啊！”
是蛇，赵路没忍住叫出了声，引得班里所有人都向他看来，发现了蛇之后，有些人尖叫，有些人表示出厌恶，就是没人关心他。
赵路脸色有些苍白，他很害怕这些冰冷的生物，感觉像脱光了衣服帖在雪地里。
“帮、帮帮我。”
少见的，赵路寻求这些他讨厌的人的帮助，
可惜他们都在看好戏，没空帮他。
赵路发抖地找桌子上的有用仪器，想把蛇拨弄下来。
但在那之前已经有人帮他解决了，是双胞胎中的弟弟。
他依旧阴沉着脸，但是动作很温柔，赵路实打实地感谢他。
周围的人有些惊讶，没想到有人，这个人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去帮助赵路。
结束了这场闹剧，赵路一语不发地坐在位置上。
【很无力，自己真的好没用呀。】
赵路在心底悄悄地想。
“o～”赵路抹干眼泪，在下课铃声响起瞬间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嘴里哼着歌，貌似好心情地朝食堂走去。
他算着这个月的伙食费，给自己买了便宜又管饱的大饼，再一路小跑去了校外的甜品店，买了在学生当中非常火的“捣壳”，本质是热牛奶，赵路被拒绝的时候会沉默的喝完，感觉与普通的热牛奶没什么区别，但是这家店卖的尤其昂贵……
心痛的摸摸口袋，赵路硬逼着自己想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又小跑着到高二五班门口蹲李冉珂。
他都知道，自己外观条件比不上，家世背景也比不上，只能用自己的真心做赌注，为对方付出的越多，自己受的苦越多，赢的几率就越多，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没有太多选择。
赵路想过有钱人的日子，不是小康的那种，而是真正的有钱人，自己学习不行，交际不行，平常又懒，那就只能靠行的人了呗，赵路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能傍大款不也是实力的一种吗。
“对不起，我真的穷怕了。”
赵路小声的说给走廊上的绿植听。
“赵路？你又来送牛奶啊，我都说了我不要！你烦不烦。”李冉珂终于出现了，带着她的怒气。
赵路不委屈，反倒有种愉悦感，他坚信现在的苦都会转换成以后的甜，李冉珂也会在未来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到时，他不会怪她，反倒要轻声安慰，诉说自己对她的爱，以此换去她更多的愧疚与爱待。
“我想给你喝牛奶嘛……高中正在长身体，你前几天不还在嫌自己矮吗？”
赵路不委屈，但他装得很委屈，还硬掐着手心挤了几滴泪，眼眶红红的，有点落魄的可怜。
李冉珂只觉得很厌烦，总是打扰自己的关键时刻，刚想不理睬，就听身后的男生发言道：“学妹收下吧，你不是说自己口渴吗？”
温润如玉，徐徐道来的嗓音，是赵子今。
他站在背光的地方，看不清脸，即使这样，他光凭轮廓就显得很好看，可能是仪态，可能是体型，总之他连在阳光下颜色显得有些浅的头发丝都很好看。
反观自己，矮且土，还没钱打理头发。意识到了这种区别，赵路僵了一下，心上一沉。
【能不能别跟我抢？喜欢你的女生这么多你能不能别来抢我的？？】
现实中他也皱着眉头，看着李冉珂因为赵子今一句话真变扭的收下了牛奶，还止不住羞涩的神情，第一次没再亲热的道别，沉默地转身回了教室。
教室里还好，没再像以往那样最快得到自己又被拒绝的消息然后拿他当猴看。
赵路松了一口气，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正有些疑惑时，双胞胎中的弟弟转过来了，“赵路，自习课跟我们一起去阳台玩吗？”
阳台，是的，每个校园言情文里面出镜率都很高的阳台，只有在双胞胎圈子里的人才能上去的阳台，私立学校注重每个学生的个性发展，因此这个学校下午只有一节课，剩下的都是“兴趣自习”，开设了很多课程——摄影、游泳、插花、礼仪、拳击、篮球等等。
但是对那个圈子里的人来说，除了真的无聊透顶，大部分时间都会选择待在阳台，那些人的地方，真的要去那里吗？
赵路很害怕又会被当成笑柄，但是……李冉珂会去的对吧？
“我要去，”赵路答，过了会儿又变扭接道，“谢谢你。”
也是答完谢之后赵路才反应过来，这次班里这么安静可能是因为弟弟的原因，因为他昨天向自己示好了。
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因为别人的一点示好就解决了。
【好羡慕，就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便影响到了他人的命运，我以后也想要这样。】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赵路抿嘴一直看着窗外，窗外种了一颗叫不出名字的树，长得很高，像是穿刺了整个学校，向天空舒展自己的枝叶。
它开的花很小，但又很多，先是一点一点冒出头，然后不知不觉团成了团，沉沉地压在了树枝上，最后借由一阵东风，洋洋洒洒地飘向远方。
运气差点的话，就一阵雨，还没向世界展示自己就被拍打在了深不见底的学校里，泥泞地被人踩在脚下。
赵路心情变得有点差，不停地看向教室里的时钟。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赵路松了口气，反倒不紧张了，都是自己选择的，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走吧～路路。”补觉了一节课的哥哥明显心情很好，一路揽着赵路走向“处刑台”。
弟弟默不作声地走在后面。
上天台的楼梯不像电视里放的那样老旧阴暗，反倒炫到了赵路。
【……】
楼梯的画风与教学楼不符，纯白的阶梯，扶手上缠绕着粉粉蓝蓝的昂贵花朵，让赵路觉得自己去的不是天台，是天堂。
“下次别让我看到你的丑脸。”一个人影从内向外砸开了门，摔到了赵路面前，强硬的打破了他的幻想，这不是天堂，可能是地狱做的伪装。
哥哥显然接受良好，拉着赵路从摔倒的人身上踩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带点埋怨，“你干嘛呀，差点砸到
我了。”
“你会被砸到？”那个人独特粗哑的嗓音，暴力的行为让赵路控制不住多看了几眼。
【以后遇到一定要绕着走！】
但是看清了之后发现这个人他认识，高三的白尘乐，刚转学过来不久就成为学校里人人惧怕的校霸，与隔壁清成高中的季零含并称“黑白双煞”。一点不爽了就打人，据说之前还……过人，但是家里硬，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其实周围还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但是一眼过去，第一个抓住你眼睛的肯定是白尘乐。
此时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红丝绒沙发上给谁发消息，修剪干脆又得体的短发，afuren最新款的棒球服，fradence的工装裤，还有rda的乏欲黑靴，赵路很羡慕，这些他只能一遍一遍看着杂志望梅止渴的东西，就随意的套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是躲得开，但是小路路不一定呀。”哥哥手一推，赵路被迫忐忑地站在白尘乐面前，像是听训的学生。
但是白尘乐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立马回到手机上了“哟，最近换口味了，这不像你啊。”
“哈哈哈可别错怪我，这不是我的口味，是我弟弟的口味。”哥哥摆摆手，急忙推脱。
“应古成，你还不找个位置做吗？”弟弟从哥哥身边擦肩而过，有意无意撞了一下。
“应古溪，胆子大了啊。”
哥哥笑容没减，又风风火火地推着“硬”在那里的赵路走到沙发区。
这对双胞胎，一个叫应古成，一个叫应古溪。
赵路趁走路的间隙匆匆撇了几眼，这个阳台并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阳台，因为已经被改造成了露天花房，门对面的是“沙发区”，刚刚那个人就是被白尘乐直线踹到门外的。
想到这，赵路往后看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了。
所谓的沙发区，是被众多娇嫩花朵围绕着的一个个独立沙发坐席，白尘乐的沙发还算是外围，中心荧幕正对着的，才是最中央的沙发，赵路有点好奇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
【真会享受啊……但是真的不怕虫子吗。】
怀着异样心情，赵路被按着坐在了应古溪身边。
【好挤啊。】
回过神来，赵路后知后觉的想到，这里的沙发每个特色都很鲜明，应该是有独属它的主人，在阳台上的人不少，但是只有白尘乐坐着，自己这种圈外人好像也只能跟圈内人挤挤，不然也得站。
他又转头仔细瞧了瞧应古溪的沙发。
【果然是黑了吧唧。】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玩手机时间，他们好像在等人齐，赵路不想玩手机，就专心致志地看着地板等待李冉珂。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紧闭的大门终于传来松动的声音。
赵路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安静注视着门口——带着学生会的名牌，身高腿长气质优，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彬彬有礼，温润儒雅。
【赵子今也是他们圈里的吗？他家世也没多好呀。】
怀着不解，赵路做出失落的神情，又重新盯回地板。
赵子今倒是盯了赵路一会儿，直到白尘乐挡住了他的视线。
“来晚了，”他大方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学生会那边有点事。”
“没事儿，”白尘乐控制着力度拍了拍赵子今的肩膀，亲昵地带他去了沙发上。
赵路注意到赵子今的沙发就是那个正对着荧幕的。
这下他是愈发疑惑了，明明这里的人家世个个比赵子今好，他却能占据中心位置，并且让一向脾气不好的白尘乐转性。
奇怪，太奇怪了。
赵路悄悄地观察赵子今，又时不时分神看看门口李冉珂来了没有。
他发现赵子今到了之后，在场除了赵路都站起来了，他们涌上前跟赵子今寒暄。
赵路偷偷翻了个白眼，赌气般地吃了一个放在旁边的粉色马卡龙，然后一心盯着门口，望穿秋水般盼着李冉珂赶快来。
赵子今被围在人群中央，耐心地回复每一个人，掩饰了眼底的不耐，等终于结束可以落座之后，也在托盘上挑了一个粉色马卡龙，望向赵路。
“赵路同学，又见面了。”
他嘴角含笑，眼里萃着星光，周围娇嫩欲滴的花朵也只能做他的陪衬。
赵路强迫自己抬头直视他，既然做了攀李冉珂的决定，没有面对情敌的勇气可不行。
“你好。”
略显生硬的回道，赵路回完话突然有点坐立难安，心底漫上酸涩感。
他感受到了自己与赵子今的区别。
面对明显不想跟他多谈的赵路，赵子今点点头，理解般地转向了一旁。
“你什么态度？”
白尘乐眉头一皱，凌厉的眼神宛若实质般向赵路刺来。
赵路觉得害怕，又感到很尴尬，脑袋空空的看着白尘乐发火的脸。
“哑巴了？”白尘乐怒极反笑，向来不压制自己暴力行为的他想站起身给赵路一个教训，“行，我今天还非让你张嘴不可……古溪？”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应古溪站起身，安慰性地拍了拍赵路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第二次了，这是应古溪第二次帮他，赵路眼里染上水意。应古溪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妈妈，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落寞与孤独。
他紧紧看着前方的人，听到他用干净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他是我带来的，别吓他。”
赵路狠狠一颤，含着的眼泪随着晃动流下来了。
此刻他想不起李冉珂，想不起情敌，想不起自己的目标，他清空了所有，用来装下眼前的一幕。
可能、可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怪应古溪了，他对应古溪一直以来都是对有钱人的嫉妒罢了，可能应古溪本来就是这么好，只不过自己怀着恶意猜想他。
在这时，赵路对应古溪的愧疚与感激冲上巅
峰。
“砰——”茶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赵路蓬发的情感，“今天不是为了一起聚聚餐看电影？”
赵子今少见的冷着脸，指尖红色的血液慢慢往外渗，他本人却并不在意。
白尘乐瞬间抛下这边，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地抬起赵子今的手，“痛吗？我让校医过来，不对，今天校医好像下午请假了，先拿急救包来。”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的黑色鸭舌帽男生有眼力见的出了门，去拿急救包了。
这个人赵路认识，隔壁班的班长。
【真是悲哀。】
应古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到了赵子今边上，着急的查看伤口。
之前随意站在旁边的人都急忙围上去了。
赵子今很快就被环绕着，密不透风，好像他已经不见了，但是在场的人们又句句离不开他的名字，好像他又随处都在。
赵路之前就听说过赵子今很受欢迎，但不知道竟然到达了这种地步。
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赵路眼中钱的权重太大了，以至于他想不通一个不够有钱的人为什么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明明、明明应该跟自己一样被讨厌才对，他嫉妒着，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讨厌赵子今到底，好像这样他就获得了隐秘的胜利。
瞧，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赵子今，好歹我绝对不是！
赵路这么一想，心情就好多了，他深深低下头坐在原地，好像被吓傻了——事实上也真是这样，以往都是冷暴力他，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最原始的暴力。
赵路很怕疼，非常怕，如果有人让他在跪地求饶和被打一顿之间选一个他肯定会选跪地求饶，虽然尊严被践踏，但是那只是精神上痛一痛，他睡一顿就好了，被打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好。
他沉默着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一阵让他发抖的恐惧才随之消散一点，赵路有点想走了，但是他还没有等到李冉珂。
好难过啊，赵路悄悄红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很可怜，但是恐惧不那么支配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转动脑子了。
赵子今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浅灰色的瓷砖上，但是生理上的疼痛只带给他一瞬，很快，心头绵延不断的烦躁感就占据了上风，吵闹的人群阻隔了他的视线，他很想看看另一边那个人现在的神情。
在与赵路“一见钟‘情’”后，每一天他总要抽个时间全神贯注地观察这个几个表情就让他产生恶心想法的人。
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探寻赵路的表情了，就算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赵子今也能猜到，现在的赵路一定是低着头，深深弯折他的脖颈，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或许手指还会紧紧捏着衣服渴望减轻几分压力，一定很难堪、很害怕，还会有几分伤心……而且一定在期待李冉珂的到来。
正在他一边应付着人群一边思考着赵路时，赵路正朝他走来。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跟这么多人聚会，有点紧张，冒犯到你了。”
稚嫩的声线有点颤抖，但是能听出他在强忍着恐惧的情绪，努力表达自己的歉意，有点手足无措，也有点诱人，让赵子今感觉自己正在逼迫他做一些他不适的却不得不做的桃色行为。
听着他向自己服软，不似之前带刺的模样。
那所有的烦躁、那些令人厌恶的事仿佛都在此时消失了，耳边一直争吵的声音也静止了。
人群没为他让路，他就站在人群外，略显渺小的朝赵子今继续说。
“真的非常抱歉，你的伤口还好吗，刚刚那位同学还没来，我也帮你去拿吧。”
正当赵子今还沉浸在自己新发现的性癖时，赵路已经不见了，他几乎是有些恍惚地靠在椅背上，笑容真诚了几分。
安抚那些担忧他的人，“没事的，我都没什么感觉，等会儿包扎了就好了，对了，”赵子今转向白尘乐，难得的带了点疏离，“既然是聚餐的时间，我们就不应该拿来用到不浪漫的事情上，对吧？”
“是的是的，”这会儿很难从白尘乐身上看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身影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卑躬屈膝的态度。
其他人见怪不怪，以一种更隐晦的卑微姿态关心赵子今，在这些家世优秀的人群中，隐隐当头的，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赵路躲在门后注视着他们，他才不会真的耗费体力去拿，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头开始钝钝的疼，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同时占据他更大情绪的，他不肯承认的，是嫉妒，是被同样的人抢占了他所有期望的仇恨，还有，不甘心，真的、非常的不甘心。
他站在门后，神色阴郁。
“你怎么还待在这儿？”
是那位班长猫着身子走上来了，看到赵路低着头呆愣愣的，有些于心不忍，因为他也经历过这些，同样无助、迷茫。
忽略了心底隐隐因为有了更弱者的优越感，他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轻声在赵路耳边说：“别难过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抓紧去讨好赵子今，只有赵子今高兴了，白尘乐才能消气！”
“班长……”赵路抬起头，泪花莹莹，“我本来想去帮你的，但是刚刚大脑一片空白。”
“唉，”他拍拍赵路的肩膀，“我懂的，这些药你拿进去吧，好好做，没事的，跟他们搞好关系，不说以后用处很大，光是现在在学校里就有很多好处，难过的时候想想这些就好了。”
他敲敲门，等待了三秒后先推着赵路踏进，他跟在后面。
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了，赵子今仍旧坐在沙发上，用手抵着头闭目养神，白尘乐皱着眉头，双手抱胸站靠在赵子今沙发旁，双胞胎则各自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听到开门的声音，赵子今睁眼瞧了一眼，眼神巡视到赵路手上的医疗箱后又闭上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赵子今睁眼瞧了一眼，眼神巡视到赵路手上的医疗箱后又闭上了，白尘乐也没有出声，只有应古溪说了句：“你回来了。”
气氛有点诡异。
赵路稍微抬起头朝应古溪笑了笑，又马上低了下去，安静地走到赵子今旁边蹲下，其实这时如果再真诚的道句歉应该效果会更好，但是赵路做不到，他现在只觉如鲠在喉，难堪又嫉恨。
就这样奇怪的沉默了下去，赵路想用双氧水先消下毒，但是赵子今受伤的那只手正抵着头。
而他此时就好像刻意忽略赵路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子今同学，你能把手放下来一下吗，我帮你处理伤口。”
直到这时赵子今才恍若刚刚苏醒，脸上又重新对赵路挂上了那副温温柔柔的笑容，“当然可以啦。”
他说着同意，却没有动。
赵路干站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赵子今是不是故意的？」
「肯定是的吧！」
心里越生气，赵路就愈发跟自己争似的克制着不表现出来，他眨眨眼，无措的站在原地，眼里带上几分迷茫。
应古溪这次没有再像前几次一样站出来帮他，但是这也正常，没有必要为了他与赵子今闹不愉快，他能理解，所以他没有主动寻求应古溪的帮忙。
在这场战斗中，他始终只能以一种弱者姿态博取他人的同情，因为他没有任何实力，他也不想获得实力，或者说，他认为获得了实力也赢不了，就像他爸爸一样。
天赋真的很重要呢，生在好的家庭，就是一种天赋。
赵路吸吸鼻子，朝赵子今询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原谅我这一次吧。”
很耻辱，但是他既然想以这种方式生存，那么他已经做好以后要面对无数这种耻辱的准备了，这只是个开头。
赵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其实很委屈，也很想哭，但是他强压下来了，最后流露出来的只有那轻微的鼻音。
他可能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刁难他的学生会长，在他身上半盖着的毯子下面，已经糟糕的不成样子了，甚至可以说，已经经历了一场精神高潮，就在他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用青涩又情色的声音向他屈服的时候。
于是，他终于餍足地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passery，don’tdoit”
“why?”
他们终于开始看电影了，放的是外国片，自从考上这个学校就再也没读过书的赵路看不懂，他只能望穿秋水般的盯着门口，门口出出进进许多人，有的拎酒，有的捧零食。
「完全是把这里当酒店了吧」
正当赵路漫无目的地四处观察时，看到离清打开了门，这倒真让赵路有些意外，离清是高三的学长，前任的学生会长，但是现在不是应该在准备高考吗？
“小清儿，你怎么来了。”应古成扯出一个懒散的笑容，亲昵地跟离清打招呼。
“马上要出国了，来看看你。”离清解开外套放在应古成的沙发上，坐在了宽阔的扶手上。
[对哦，有钱人不用跟我们一样，出国留学就好了，话说离清跟应古成是什么关系？]
“是应古成的前床伴。”应古溪已经喝了几杯酒，散落的红霞漫上脸颊。
“他用身体跟应古成换了出国的资格和资金，”应古溪似是有些醉了，竟也会有几分笑意，“怎么样，路路有想法吗？”
“用身体换未来？”
赵路愣住了，现在的应古溪是在侮辱他吗，明明之前还在保护他。
“我劝路路拒绝，”应古溪冷下脸，言辞有几分严厉，“只有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真正掌握在手里的。
[幸亏还是在关心我啊，放心吧，我不会蠢到发展那么廉价的关系的，我一定会努力争取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但是离清竟然是应古成的床伴吗？两个男生怎么做？话说离清这个学生会长竟然是靠身体出国的？这也行？那赵子今肯定也是吧！肯定是，他跟离清都是温柔挂的，哈！我就说，原来是这样。]
发现了赵子今的“丑事”，赵路没忍住阴暗的笑了。
“你在笑什么呀?”赵子今含着笑意的声音把赵路吓了一跳。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跟你有点像。”赵路无意识地蜷缩着脚趾头，指了指对面。
赵子今看了一眼离清，那时的赵路看不懂赵子今的眼神，只觉得好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强者对弱者的不屑，他有什么资格不屑呢？但是仔细一看又什么也没有，可能是看错了。
“是吗?也没有很像。”
赵路敏锐地察觉到了赵子今的不悦，不过也正常，谁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想跟人做对比。
“嗯看久了好像是不太像。”
不想与赵子今多纠缠，赵路违心地说了几句话，然后逃也似的走到了甜点盘那，又拿了一块绿色的马卡龙。以往很会察觉别人情绪的赵子今此次却没打算任着赵路，他跟上去，在赵路之后，也拿起一块绿色的马卡龙，咬了一口。
“赵路同学很喜欢吃马卡龙吗。”
“还好吧，吃甜的东西心情会好一点。”
“确实是这样，＂赵子今认同的点点头，觉得有点燥热，又把袖子卷了卷，“你在这等我一下哦。”
赵路不太想等。
但是赵子今给他拿了一袋精美的马卡龙，连包装上都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赵路虽然小小的感觉到了愧疚，还是接过了。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赵路等待的李冉珂始终没有出现，他失落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下了楼梯。
虽然今天受到的冲击还是挺多的
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尽量延长路途时间，赵路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家中去……那个提醒他目前还是一滩烂泥的家。
赵路的家庭其实起初是不错的，父母都是老师，家庭和谐又温馨，渐渐的，父亲因为工作的事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暴躁，因为他和另一个同事在竞争，明明父亲各方面都比他优秀，最后晋升的人却是他。
父亲不愿接受，但是赵路慢慢形成了自己的解释——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人家有关系，能走后门，这就是优势，况且晋升了又有什么改变呢，从一个月四千到一个月六千？我的人生始终是平平淡淡，无法与那些人相比。
母亲呢，在父亲十几年来工作都没大提升之后本就逐渐冷淡，再加上父亲之后出轨了，就更疏离了，在那以后她也找了个＂男朋友＂，互相伤害，互相失望，从情人成为仇人只需要几件事就足够了。
他们俩纠纠缠缠，合合分分，在要离婚这件事上持续的时间太久了，刚开始赵路还会难过、迷茫，过了两年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反倒是被无休止的冷战苦恼的想他们早点分开。
赵路有时觉得自己很冷漠，但是有时又会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点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的他与母亲住一起，母亲捣鼓了许多东西，欠下不少债，甚至会向赵路借钱。
＂真烦呀。＂
赵路想到这些事，心里愈加抗拒，突如其来地想尝尝酒的味道，赵路以前是会喝啤酒的，也只爱喝啤酒，什么葡萄酒、伏特加都没啤酒爽快，浓度不高也不低，入口时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想到就去做了，他拐弯去了小店，随手挑了一瓶装在书包里，书包变得跟他的心一样沉甸甸。
夜晚的风是黑色的，呼啸着向你打来，赵路的刘海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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